差一点，我就成了西安的大人物
1
暂且叫她S。
她画起妆来并没有素颜好看。
她从边家村附近的一所大学毕业后，在不到半年的时间，突然有一瞬，抹粉涂脂。当时网上流行一句话，当女人开始画浓妆时，你就要小心了。我也隐隐觉得她发生了变化。
△ 曾经的边家村十字（图/空山新雨）
接着，她越来越少提谈了三年的男朋友，这个人也彻彻底底的在我们的朋友圈消失。
我问她怎么回事。
她简单地说分手了，然后看下时间，说要去上班了。
2
她毕业后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作为过渡，她在书院门的一家门店里做行政。
听说老板X很有本事，之前是延安某媒体的一位记者，当年大火的节目“同一首歌”在延安站的演出，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这也成了X的人生转折点。
通过这个项目积累的资源和人脉，不用让他再为生计奔波，于是他辞掉了媒体的工作，来到了西安创业。业务很多，做书画生意也是其中之一。
△书院门，西安最有文化的一条街
X是位极具商业头脑的人，他把娱乐圈的那套艺人经纪带到了文艺圈，开始捧一些西安本土二三线的书画家，然后把他们的作品变现。而其中也有一部分，用来送人。
他在书院门买下了一套两三层的独栋，在与卖家谈好价码后不久，不知为何有一天他忽然很着急，晚上找到卖家说：“我给你加二十万，条件是今天晚上你们必须就搬走”。
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儿没人拒绝，卖家收了钱，不一会儿就人去楼空。
△ 碑林藏国宝，书院育人杰
然后X就把这里重新装修，一楼作为门面售卖古董字画，二楼设立了一个私人厨房。因为他是延安人，特别喜欢吃正宗的羊肉面及羊杂汤，于是把一位亲戚从老家请到西安，专门给他做饭。而这里，也成了他宴请好友和贵宾的私人厨房。
有一天，X似乎很闲，不知道哪来的兴致，下午让人去三原宰了一只活羊拉了回来，然后就在楼上的厨房让人做了一桌子的菜。下班时他把员工都留下来，说请大家吃饭，并特地从汽车后备箱取了一瓶茅台。
员工当然很高兴，S也不例外。
他们边吃边聊，就像正常公司的团建一样。期间，X聊起来自己当记者的日子，他说，他采访过无数的大人物，从第一天起，他也就励志自己也能成为一位差不多的人物，他也希望在座的每一位，无论现在什么岗位，未来也都能成为一位在西安有头有脸的人。
△ 记者曾被称为无冕之王
作为领导对员工的鼓励，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酒过三巡，S离席去洗手间。因为二楼的厕所之前一直坏着，从里面锁不了。正在她洗手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了。她抬头一看，是老总X。她有点囧，以为X不知道里面有人，然后尴尬的笑笑连忙出去。
可是，X把她拦了一下，没让她出去，而是闭上门，什么都没说，猝不及防的亲了她一下。
她顿时就懵了，似乎过于慌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立马拉开门跑了出去。
她纠结于继续坐在座位上吃饭，还是立马走。不一会儿，X也归席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3
这已经不是X第一次对她冒犯。
就在这次饭局的前不久，X招待一位贵客，叫了她与另外一位女生一起上楼来代表公司敬酒。她没有多想，爽快的就答应了；而另外一位女生本身就很内向，不情不愿，找个借口走掉了。
结果，本来说的敬酒，变成了陪酒。她那一晚被灌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男朋友开车来接她。
那晚是西安七月惯有的闷热夏天，当男朋友把她扶上车，她就开始抑制不住地呕吐。他男朋友既生气又心疼，直接去质问X，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喝这么多酒。X老江湖了，面上也是一个老好人，诚恳的表示歉意。但出于男人本能性的敏感与警惕，S的男友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再让女友继续待了。
于是在送女朋友回家的路上，他直接劝女朋友第二天不要来上班了，不知S是酒没醒还是装作没听见，反正没有回答。
第二天，她依然来到书院门上班。
与这次一样，在这晚她被X强吻之后，次日，她依旧若无其事的来了。而这段插曲，她也没有告诉男朋友。
4
后面的发展很多人估计都能猜到了。
S被X包养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公司里的其他员工没多久也都知道了，并在背后揶揄她，给她娶了个外号叫“三嫂”。
因为X有老婆孩子，同时也有个情人，不过是被安排在澳洲，而S，则“排行第三”。
S知道他有家室，并不知道他还有情人。
有时澳洲的情人回西安来书院门找他，X就会提前安排S外出，总之，不让两人碰面。
S成天被司机带着出入中大国际消费，自然也察觉不到什么异样。
△ 西安中大国际
不过她男朋友最后发现了她的异样，没办法，只能分手。或许是觉得丢人，自此之后，她男朋友就再也没有和其他朋友联系过，断绝了来往。
后来其他人也知道了她的事，气愤于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答案很简单，她想在西安混的好一点。
X名车无数，有次一位北京某官员的夫人来西安旅游，X就让司机开上宾利，带上S去机场迎接，并陪同接下来几日的游玩。
S特别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
她的妆也越来越浓。
我想说她的眼角纹也越来越深。
5
可惜，好日子并不长，一年多后，反腐的风刮来了，X并不干净，被送进了监狱，至今还在里面蹲着。
而她，对X的所有事都不知情，所以没有什么麻烦。只不过，失去了富贵的日子，以及一份月薪三千元的工作。
与那位澳洲的情人相比，她只剩下一堆从中大国际买回来的包。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突如其来的捉襟见肘，让她十分不堪，她只好在朋友圈里卖她九成新的包。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有次从另外一个朋友那听说，他们之后出来聚过一次，S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何去何从，“差一点，我就以为能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可是，她偏偏等来的是“查一点”。
我也不知道如今她有没有找到工作，重新开始，因为她是西安本地人，再落魄也总会有个地方住吧。
6
X身边曾有位助手，叫他M吧，他曾一心想跟着X赚把大钱，好在西安置办房产，但X似乎不信任他，并没有让他介入具体业务。
没想到这反倒救了他一命，X翻船后，并没有连累他。
他也就转行干老老实实干起了其他工作。
去年，他也买了房，结了婚。在婚礼现场，他下跪面对新娘，声音哽咽地说：“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婚礼了”。
据说S当时也在现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离席出去了，再也没回来。
前阵子，金城武和周冬雨有部电影上映，主题曲叫《我喜欢上你时的心理活动》，歌词是韩寒写的。
△ 电影《喜欢你》
我看到她更新了一篇朋友圈，摘录了其中几句歌词——
我们去哪
你看那 九点钟方向
日内瓦湖的房子 贵吗
世界上 七千个地方
我们定居哪
告诉我 答案是什么
你喜欢去哪
青海或三亚 冰岛或希腊
南美不去吗 沙漠你爱吗
我问太多了
知道吗
这里的雨季只有一两天
白昼很长 也很短
夜晚有三年
知道吗 今天的消息
说一号公路上 那座桥断了
我们还去吗
要不再说呢
会修一年吧
一年能等吗
你还去吗
你喜欢吗
我突然很想给她评论一句话，也是跟韩寒有关，来自电影《乘风破浪》：都是小人物，就别说什么大话了。
我已经都把字都打出来了，但想了想，又删了。
作者：芳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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